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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生文艺理论及其中国戏剧的表达(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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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发生文艺理论不仅关注自然客体,也关注人造客体,以及这类客体在剧场有限性中相互作用的机理。物质的非意识欲望根植于物质发生形式的驱动,它赋予
发生文艺理论不仅关注自然客体,也关注人造客体,以及这类客体在剧场有限性中相互作用的机理。物质的非意识欲望根植于物质发生形式的驱动,它赋予客体以无意识的意识能力。对于发生文艺理论而言,发生形式不仅存在于已然存在的客体之中,更典型地乃是艺术客体的生成所体现的发生形式。让我们来考察一个艺术客体生成形式的中国戏剧表达。京剧《三岔口》是一出著名的短打武生戏。在这出戏中,道具桌子曾三次变换意义,武生任堂惠进入店内坐定,店家武丑刘利华送上烛火、摆放在桌案时,这是日常生活中的桌子;而当武生持烛火四下察看,而后翻身倒卧在这张桌子上时,桌子当下转变为床;最后,武生和武丑拉扯扭打一同跳上桌子时,此刻的桌面代表的是房顶。一张桌子是如何成为床和屋顶的?在发生文艺理论看来,桌子作为人造客体有其依据自然材料的结构形式,并由此决定其无意识欲望的构式:它的桌面平坦光滑,“吸引”着物体的承放;而它的材质又规定着其承放物的重量;它的形态则规定着承放物的形制规模。这一切都是桌子在其无意识中“召唤”的。但是,还是这张桌子,一旦成为中国戏剧的艺术客体,桌子自然属性就发生了改变,一种艺术观念注入了这张桌子的自然物性之中,成为一张中国戏剧中的“道具”。
那么,中国戏剧中的艺术客体——道具——具有怎样的特质呢?它是一种中国戏剧发生性观念与客体物质属性综合的产物。在中国戏剧的发生性观念中,任何存在者都可以重返其原初的纯粹形式而具有发生性,能够不断地生成相关存在者,主体性脚色即是如此,客体也是如此。在《三岔口》的那张桌子中,发生性戏剧观念使得这张桌子能够不断地重返其纯粹形式——物体的承载性。也就是说,此刻的桌子已不再以其外在形态存在,而是以一种承载性的纯粹形式存在。于是我们便看到,正如脚色能够不断地生产出相关的剧中人一样,道具桌子也可以不断地超越其现有的外在形态“生产”出具有承载性的其他物体:床、屋顶。如果剧情需要,这张桌子还可生产其他承载物。如果再作更进一步的还原,这张桌子还可再还原为超验的纯粹形态与空间性。由此我们看到,在中国古典戏剧中,“一桌二椅”便具有了几乎一切道具的功能。据齐如山举京剧为例,以桌椅做“桥”者,如《长坂坡》《刘无双》《清河桥》等等;以桌椅做“高台”者,如《斩颜良》《水帘洞》《白水滩》《杀山》《挑滑车》《定军山》等等;以桌椅做“山”者,如《桑园寄子》;以桌椅做“云端”者,如《青石山》《六月雪》《御碑亭》《南天门》等等;以桌椅做“织布机”者,如《三娘教子》;以桌椅做“门”者,如《女起解》《六月雪》《奇双会》《汾河湾》《武家坡》等等;以桌椅做“树木”者,如《桑园会》《寄子》等;以桌椅做“钟鼓楼”者,如《四进士》等;以桌椅做“墙”者,如《春秋配》《打樱桃》《宝莲灯》《拿谢虎》《拿花蝴蝶》等等。①齐如山:《国剧艺术汇考》,沈阳:辽宁教育出版社,1998年,第465-468页。
上述中国古典戏曲的表现方式,十分典型地诠释了发生文艺理论关于客体的旨趣。“一桌二椅”是中国戏曲舞台几乎全部的陈设道具,大千世界形形色色的存在物皆可由其表现。这是如何可能的?在发生文艺理论看来,存在者发生形式可以持续地还原而具有不同的层级,层级越高,其发生形式中纯粹性的程度就越高,适用性就越广。在最基本的层级中,存在者的发生形式保留了成其所是的质性,例如“桌子”这一存在者还原为具有桌子质性的发生形式,这种形式可以生成不同形态、不同功能的“桌子”,也就是不论形态如何变化、功能如何不同,但仍然是一张桌子,具有桌子的质性,尽管这种质性有时是一种概念的约定,例如在中国戏曲中,一张普通的桌子可以依据剧情生成饭桌、供桌、按台等等。其次,还原为经验层面的超越具体存在者质性的发生形式。例如桌子还原为一种承载性的发生形式时,就可以不再是桌子,而是床、屋顶等等,《三岔口》的桌子正是还原为这一层次的发生形式而超越桌子的,上述表演中桌椅所生成“桥”“高台”也是基于这种发生形式。再次,还原为先验层面的发生形式,这种层次的纯粹性更高,不具有经验的任何感性成分,是一种空形式。例如将桌椅还原为一种纯粹“形态”,在这种发生形式中,可以生成一切具有“形态”的存在者。上述表演中桌子所生成“山”“钟鼓楼”“云端”“树木”“门”“墙”等即是。但是,这还不是最纯粹的发生形式,中国戏曲还可以由有入无、由无入有,生产出形式本身。
文章来源:《文艺理论与批评》 网址: http://www.wyllyppzz.cn/qikandaodu/2021/0317/396.html